中国改革开放40年的市场化发展历程，数字经济的发展，也是从数字资源、到资产、再到资本的价值化过程。目前，尽管大数据的应用已经非常广泛,但大部分数据仍然停留在经济资源层面，内涵价值没有完全释放。只有通过确权和加工之后，数字资源才会转变成可量化的数字资产，进而通过交易和流通，实现市场定价，上升为生产性的数字资本，真正释放其内涵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讲，数字经济的发展重点，就是要大力推动从数字资源向资产和资本的跨越。

这个过程可能听起来比较抽象，用两个事例来说明：

第一个事例：在90年代中期，中国还没有房地产市场，房屋供给都是分配制，只要缴纳每月几十块的租金就可以使用，但是没有产权。自90年代末实施房地产改革以后，各个单位不再分配房子，原有的房屋进行确权后，从社会资源变成了个人资产，再通过房地产市场交易和金融机构抵押信贷等，转变为家庭的经济资本。这样一来，巨大的资产价值就被市场挖掘了出来，使得中国家庭的资产规模和财富水平快速跃居到了世界前列。仔细想想，这种巨大的变化不是我们五加二、白加黑干出来的，而是通过经济要素市场改革释放出的巨大能量。其原理很简单，即通过确权和流通，把一种只有使用价值而没有财富价值的房屋资源，变成家庭可以分配变现的财富资产，进而通过市场交易和金融创新，提供房屋抵押贷款等金融产品，把这种财富资产变成可以用于企业经营和生活投资的生产性资本。

第二个事例：早些年，我国在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时，主要依赖于财政拨款，建设进度常常受限于财政水平，非常缓慢。后来，政府推进土地储备和开发制度改革，对国有土地使用权实行市场化招拍挂，地方财政收入大幅上升。同时，成立国有基础设施投资公司，通过土地划拨，把未来路桥票费收益作为资产注入，进行抵押贷款或资本市场上市融资，资金实力大大提升。如此一来，我国的基础设施就快速发展了起来。这一系列改革，就是将土地要素从社会资源转变为经济资产，进而成为企业生产性资本的过程，从而铸就了中国经济发展的巨大推动力。

同理，当前数据作为一种核心要素资源，虽然具有普遍的使用价值，但资产属性还没有充分体现。未来通过建立确权制度，发展交易市场，探索金融创新，实现从原始数字资源、到数字资产、再到数字资本的演进，将是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目标，也会为未来中国经济增长提供强大的资本来源，推动真正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二、数据要素市场体系是数字经济发展的重要载体

在数据流通和交易过程中，参与者有很多，包括数据提供方、数据购买方、交易场所、中介服务方等，还有数据交易的监管机构，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数据交易生态。其中，涵盖数据托管机构、交易场所、估值评级机构等在内的数据要素市场将发挥关键作用。

首先，通过创新发展托管机构来加强数据治理。当前，由于隐私数据的敏感度和数据确权的法律争议，数据的安全管理和合规开发成为痛点。大部分中小互联网企业虽然采集了大规模数据，但都缺乏数据治理的基础能力，专业的数据托管机构具有巨大的现实需求。数据托管机构可以作为互联网企业数据治理的“保险箱”和“加工厂”。通过强大的数据治理能力，对受托数据进行标准化清洗和脱敏处理，将其转变为有价值、可利用的数据资源；同时，与法律事务机构合作，对数据来源和采集过程进行合法性验证，保证其合规性；此外，还可以借鉴托管银行和资产信托的制度经验，合理设计数据托管制度，将经过主体授权或法律许可的数据资产，适度进行所有权、使用权、管理权、收益权的分离，实现数据资源价值的深度挖掘和大幅提升。作为数字经济基础设施的组成部分，数据托管机构应该满足具有社会公信力、经营公益性、技术能力和金融业务相关经验的基本要求。

在实践中，首都北京立足自身资源禀赋，率先实施大数据行动计划，委托北京金控集团旗下大数据公司建设运营金融公共数据专区，持续探索数据托管新模式，目前已经实现了20多亿条高价值政务数据的统一化汇聚、制度化管理和创新化应用，成为数据托管创新的鲜活案例。

其次，通过发展市场化数据评估机构来量化数据价值。数据评级是对用于交易的数据资源进行全面的可信性评估，包括数据提供方资质、数据稳定供给能力、数据安全保障能力，以及标的数据来源的合规性、交付率等。数据估值则是通过对数据资源的固有价值、市场价值、环境因素进行综合分析，进而得出标的数据的公允价值。这就像企业上市发行股票和债券之前，会计师事务所和评级公司要对企业财务报表和财务状况进行审核一样，未来数据价值的评估机构也会肩负重要的职责。

再次，通过建立数据交易场所来实现数据价值。理论上讲，数据交易完全可以在个人之间、企业之间一对一进行，程序上更加简便，不需要通过第三方平台。但大规模、常态化的数据交易需要通过专业平台进行，这是更加经济理性的选择：一是更高效，可以增加互信，提高交易的成功率；二是更经济，可以降低交易成本，缩短交易时间；三是更普惠，有利于强化对核心资源的管理，提高社会的公共福利水平；四是更合规，便于市场监管，从而保证交易的合法合规。

作为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创新引领者和产业先行者，北京市积极打造数据交易基础设施。今年上半年，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正式成立，这是国内首家采取数据分级分层管理模式，基于“数据可用不可见，用途可控可计量”交易技术的数据交易所，将综合运用数据确权、隐私加密、智能合约等计算技术，解决敏感数据交易中的痛点问题，努力探索数据交易的未来方向。

三、数据交易将从单纯的数据买卖扩展到综合化数据合约交易

目前，大部分数据交易仍然停留在“农贸市场”模式。这类模式非常粗放，没有对数据的敏感性进行分类分级，无法满足基于不同场景的数据流通交易需求。因此，未来的数据交易，应该从松散管理的“农贸市场”模式转变为精细管理的“交易所”模式，通过技术和模式创新，实现数据流通的规模化、差异化、场景化和定制化。

以前各类数据交易所的交易产品基本都是数据本身，而未来的交易标的将更加多样化，更像是针对具体数字经济问题的一整套解决方案，我们将其称之为“数据合约”。举个例子来说，现如今在商超里购买食材的需求越来越多样，虽然大部分客户的需求都是吃到美味可口的饭菜，但实现的方式不同。厨艺高超的家庭只需要土豆白菜等原始材料，厨艺不精的新手需要找到营养搭配得当、烹饪方法具体的菜谱来指导，图生活便利的年轻人还需要去皮、切丝等代客加工的服务。在这个例子中，食材、菜谱和加工是做菜的三个要素，都很重要，要素发生了变化，做成的菜品就会不一样。而在数据交易里，与上面三个要素相对应的，就是数据、算法和算力，只有将三个要素有机组合起来，才能解决数字经济的实际问题。

我们说的“数据合约”，就是根据数字经济发展的需求，将这些数据要素进行有序组合交易，约定具体的交易标的内容、交易参与者权责、数据使用范围。合约可以是标准化的，也可以是定制化的；可以包括数据、模型、算法、算力等要素的不同组合，也可以约定由数据交易平台单方或联合市场化机构多方提供。运用区块链技术，这些智能数据合约能够根据客户需要自动生成、自动执行。

作为北京市建设全球数字经济标杆城市的重点工程，北京国际大数据交易所用创新的技术和独特的生态为支撑，探索数据合约等数据要素交易的新模式。具体来说，在生态建设方面，已入驻首批10家数据服务与合作单位，并联合60多家单位组建国际数据交易联盟，推动构建立足中国、面向国际的国家级数据资源流通生态体系；技术支撑方面，依托数据确权、隐私计算、区块链、智能合约等先进技术，构建“1+3”的交易系统总体架构,为数据供需双方提供可信的数据融合计算环境；主体管理方面，严把准入关，通过实行实名注册制，对数据来源进行合规性审核，对数据交易行为进行规范管理；交易管控方面，对数据交割、合约执行的数量和频次进行跟踪，对计算结果及数据服务等进行市场化评估，探索从数据、算法定价到收益分配的全生命周期的价格体系。

四、对于未来数字经济发展的建议

为推动数据要素的价值化变革，实现经济社会更高质量的发展，还需要在以下方面发力：

第一，做好理论准备。发展数字经济，要弄清数字经济的深刻意义、发展趋势、内在逻辑、运行规律和创新路径，坚持以理论创新引领实践创新。第二，做好技术准备。区块链、智能合约、隐私加密计算、数据确权标识等新兴技术的发展，是数据要素高效流转、数据动能持续释放、数据价值充分实现的重要推力，必须要在关键领域突破技术瓶颈、进行技术攻关。第三，做好制度准备。要继续发挥我国的制度优势，加快数据确权、数据托管、数据交易的制度建设，推动新体系、新架构的标准制定，促进重点领域、重点环节的立法工作。第四，稳步实施，试点先行。北京作为首都，要坚定落实打造数字经济创新示范区的要求，积极开展数字经济试点工作，高质量建设国际大数据交易所，选取符合要求的机构作为数据托管的试点单位，深入探索数字经济的新业态新模式。

范文仲表示，北京金控集团将紧抓数字经济的发展机遇，继续在数据价值生成、要素市场建设、交易模式创新等方面先行先试，推动全社会共享数字经济发展成果，助力首都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共同富裕目标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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